大话金瓶梅(九十一)冯妈妈说嫁韩爱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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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西门庆打发蔡状元、安进士走了。这天,他骑着高头大马在街上溜达,走着走着便撞见了冯妈妈,于是便叫小厮叫住,到面前问他:“冯妈,之前让你帮忙找的那姑娘怎么样了?怎么也不给我回个话呀?”

婆子说道:“这几日,我虽然是看了几个人,但是都不太中意,不是卖肉的就是挑担儿的,这些人我都看不上,又怎好回你老人家话?不想天使其便,我这眼前还真有一个人家女儿合适,若不是见着你我还想不起来。这个姑娘,说起来真是十分人材,属马的,过了年十五岁。若不是昨天从他家门口过,他娘非得请我进去喝茶,我还见不着她呢。才吊起头儿,戴着云髻儿。那笔管儿般直缕的身子儿,缠得两只脚儿一些些,搽的浓浓的脸儿,又一点小小嘴儿,鬼精灵儿是的。他娘说,他是五月端午的生日,小名叫做爱姐。休说我看见了喜欢,就是你老人家看见了估计也想要哩!”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.jinpm.cn金瓶梅网-http://www.jinpm.cn/32094.html

西门庆道:“你看这老风妈子,我平白的要她干什么呀?家里放着一堆媳妇呢。我实对你说了罢,这是东京蔡太师老爷府里大管家翟爹,想要个二房,图生养,正托我替他找呢。你若是给他找成了,这事儿亏不了你。”因又问道:“是谁家女子?问他讨个庚帖儿来我瞧。”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.jinpm.cn金瓶梅网-http://www.jinpm.cn/32094.html

冯妈妈道:“谁家的?我告诉你老人家吧,远不一千,近只在一砖。不是别人,就是你家开绒线韩伙计,他们家的闺女。你老人家要是想看,等我和他老子说,讨了帖儿来,约下个日子,你只顾去就是了,”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.jinpm.cn金瓶梅网-http://www.jinpm.cn/32094.html

西门庆吩咐道:“既如此这般,您老人家跟他说说去,他这边若肯了,讨了帖儿,来宅内跟我回个话。”两人聊了一会儿,说完了冯妈答应着就去了。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.jinpm.cn金瓶梅网-http://www.jinpm.cn/32094.html

过来两天,西门庆正在前厅坐着,忽然就看见冯妈来了,拿了帖儿与西门庆瞧,上写着“韩氏,女命,年十五岁,五月初五日子时生”。便道:“大官人,我把你老人家的话对他老子说了,他说:‘既是大爹可怜见,孩儿也是有造化的。但只是家里实在穷,他们也实在拿不起嫁妆。’”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.jinpm.cn金瓶梅网-http://www.jinpm.cn/32094.html

西门庆道:“你跟他们说,花不着他们家一个子儿,凡是衣服首饰、妆奁箱柜这些,都是我这里替他办备,还给他二十两做财礼。你就叫他在家里把女孩的鞋脚给做好就成了。回头还得叫他老子去东京送她,这翟管家要图生养,做娘子。难得他女儿生下一男半女,那以后肯定得大富大贵。”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.jinpm.cn金瓶梅网-http://www.jinpm.cn/32094.html

冯妈妈道:“我和他们那边已经说好了,你老人家几时过去相看,好让他们预备着。”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.jinpm.cn金瓶梅网-http://www.jinpm.cn/32094.html

西门庆道:“既是都应允了,要不我明天就过去看看罢。他那里要的急。就对他说,什么都不要预备,我到哪就看看,喝杯清茶我就走,我这还有事儿呢。”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.jinpm.cn金瓶梅网-http://www.jinpm.cn/32094.html

冯妈妈道:“哎呦,我的爷。您老人家上门虽不稀罕他的,也略坐坐儿。他伙计家还能怠慢了您老人家呀!”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.jinpm.cn金瓶梅网-http://www.jinpm.cn/32094.html

西门庆道:“不是跟他客气,您不知道我这真有事呢。”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.jinpm.cn金瓶梅网-http://www.jinpm.cn/32094.html

冯妈妈道:“既是如此,就依着您老人家的,等我和他说。”一面先到韩道国家,对他娘子王六儿,将西门庆的话一五一十说了一遍:“明日他衙门中散了,就过来相看。教你不用预备什么,他只吃一钟茶,看了就起身。”

王六儿道:“真的?妈妈可不要骗我。”

冯妈妈道:“这是什么话,我还能骗你吗!大官人忙着呢,家中人来人往的,通不断流的。”妇人听冯妈这么一说,安排了酒饭与婆子吃了,就打发她回去了,说好了明天早上来伺候,帮帮忙。

到了晚上,韩道国来家,王六跟他商量好了,这一大早就到高井上叫了一担甜水,买了些好的果仁,放在家中,然后他自己就去铺子里做买卖去了。丢下老婆在家,艳妆浓抹,打扮的漂漂亮亮的,洗手剪指甲,剥下果仁,顿下好茶等候,一会儿冯妈来了,就帮着一块忙活了一阵。

西门庆衙门中散了以后,到家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,骑上马,玳安、琴童两个跟随,迳直来到了韩道国家,下马进去。冯妈妈连忙请入里面坐了,良久,王六儿引着女儿爱姐出来拜见。

这爱姐出来以后,西门庆且不看他女儿,眼睛倒是目不转晴的盯着王六看。见他上穿着紫绫袄儿玄色缎金比甲,玉色裙子下边显着趫趫的两只脚儿。生的长挑身材,紫膛色瓜子脸,描的水髩长长的。正是:未知就里何如,先看他妆色油样。

西门庆见了,心中暗道:“原来韩道国有这么一个风骚百媚的老婆在家,怪不的前些日子那帮人在他门口生事呢。”又见他女孩儿生的一表人物,暗道:“他娘生的这般人物,你说这姑娘能长得不好看吗?”

这会这妇人先拜见了西门庆,然后教他女儿爱姐转过来,望上向西门庆花枝招展的也磕了四个头,起来站在旁边。老妈连忙拿茶出来,妇人用手抹去盏上水渍,令他递上。

西门庆把眼上下观看这个小姑娘:乌云叠髩、粉黛盈腮,意态幽花秀丽,肌肤嫩玉生香。便令玳安毡包内取出锦帕二方、金戒指四个、白银二十两,教老妈安放在茶盘内。他娘忙将戒指带在女儿手上,朝上拜谢,回房去了。

西门庆对妇人说:“再过两天,这边接你女儿去往宅里,给他裁衣服。你看这些银子,在家里替他做些鞋脚儿。”妇人连忙又磕下头去,谢道:“俺们头顶脚踏都是大爹的,孩子的事又教大爹费心,俺两口儿就杀身也难报大爹。又多谢爹的插带厚礼。”

西门庆问道:“韩伙计怎么没在家?”

妇人道:“他早晨说,铺子里还有事儿,就往铺子里去了。明日教他往宅里去给爹磕头去。”

西门庆见妇人说话乖觉,一口一声只是爹长爹短,就把心来惑动了,临出门上覆他:“那先这么着吧,您先预备着,我先回去了。”

妇人道:“再坐坐。”

西门庆道:“不坐了。”于是出门。一直回到家,大家以后就把这点事都跟吴月娘说了。

月娘道:“这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。既然韩伙计家这女儿不错,也不往咱们白费心一场。”

西门庆道:“可不是嘛,这事也赶巧了。明天接他来咱们家住两天,好帮他裁衣服。我如今先拿十两银子,替他打半副头面簪环之类。”

月娘道:“那抓紧去做吧,正好后日教他老子送去,咱这里就不用专门找人去送了。”

西门庆道,“咱们这边让来保跟着去一趟,把铺子关两天倒也没什么事。就府内问声,到那边顺便到府里面问一句,前一段时间送蔡驸马的那点礼收到没有?”

过了两天,西门庆果然让小厮去接韩家女儿。他娘王氏买了礼,亲自把她给送了过来,进门后与月娘大小众人一一的磕头拜见,说道:“蒙大爹、大娘并众娘每抬举孩儿,这等费心,俺两口儿知感不尽。”

先在月娘房摆茶,款待这王氏和她女儿。同事还有李娇儿、孟玉楼、潘金莲、李瓶儿都陪坐。西门庆与他买了两匹红绿潞绸、两匹绵绸,给他做里衣儿。又叫了赵裁来,替他做两套织金纱缎衣服,一件大红妆花缎子袍儿。

他娘王六儿安抚了女儿,晚上回家去了。西门庆又替他买了半副嫁妆,描金箱笼、鉴妆、镜架、盒罐、铜锡盆、净桶、火架等件。就这些东西弄了好几天,等都治办完备。写了一封书信,选定九月初十日起身。

西门庆又跟县里讨了四名快手,又拨了两名排军,执袋弓箭随身。来保、韩道国雇了四乘马车,大家一块就往东京送人去了,这个咱们暂且不题。丢的王六儿在家,前出后空,整哭了两三日。

这天,西门庆没什么事,就骑着马来狮子街房里观看。一进门冯妈妈便上来递茶,西门庆给了一两银子,说道:“前日韩伙什孩子的事您费心了,这一两银子,您收着买衣服穿。”

婆子连忙磕头谢了。西门庆又问:“你这两天,没到他那边走走?”

冯妈妈道:“老身那一日没到他那里做伴儿坐?自从她女儿去了,这一走忽然觉得身边空落落的,这在家整整哭了两三天呢,这两天才好点儿。他又说孩子事真是麻烦爹了,还问我:‘爹有没有给你一些辛苦钱?’我便说:‘您老人家事忙,我连日也没曾去,随他老人家多少与我些儿,多了少了的也是大官人的心意?’我这琢磨着,大娘子这么问我也许是让我等他家男人回来,要重重谢我呢!”

西门庆道:“他们家男人从东京回来肯定又不少好东西,谢您是少不了的。”说了一回话,见左右无人,悄俏在冯妈耳边如此这般:“你闲了到他那里,找机会和他说,就说我这两天也没事,我要是又功夫上他那里坐会儿,喝点茶,你看他肯也不肯。这明天你过来给我个回话。”

那婆捂着嘴冷冷笑道:“你老人家就是坐家的女儿偷皮匠──逢着的就上。一锹撅了个银娃娃,怎么着,还想把他妈一块也收了!既然大官人发话了,等晚上,老身厚着脸皮去对他说。爹,你还不知这妇人,他是咱后街宰牲口王屠的妹子,排行叫六姐,属蛇的,二十九岁了,虽是打扮的乔样,这身段也算是过的去。你老人家明天过来,等我问他,讨个话儿回你。”

西门庆道:“得咧,那这事儿冯妈就费心吧。”说完,西门庆就骑马回家了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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