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话金瓶梅(十六)新女主孟玉楼出场了 西门庆的第三房太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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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回说到西门庆带着礼物钱财到杨故婆家提亲,把老太太天哄得挺高兴,然后就约了第二天去看看大娘子。

咱们闲话少说,到了第二天清晨,西门庆选了一身漂亮衣服,骑着一匹白马。玳安,平安两个小厮在后面跟着,薛嫂骑着一头小驴儿,就直接奔着南门外来了。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.jinpm.cn金瓶梅网-http://www.jinpm.cn/32131.html

到了杨家门口的时候,却是坐南朝北一间门楼,粉青照壁。薛嫂请西门庆下了马,同进去。里面仪门照墙,竹抢篱影壁,院内摆设榴树盆景,台基上靛缸一溜,打布凳两条。薛嫂推开朱红槅扇,三间倒坐客位,上下椅桌光鲜,帘栊潇洒。薛嫂请西门庆坐了,一面走入里边。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.jinpm.cn金瓶梅网-http://www.jinpm.cn/32131.html

片晌出来,向西门庆耳边说:“大官人,娘子还没有梳妆完,您老人家先坐一坐。”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小厮,拿出一盏福气仁泡茶来给西门庆吃了。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.jinpm.cn金瓶梅网-http://www.jinpm.cn/32131.html

这会儿薛嫂指手画脚的跟西门庆说:“这个家里,除了他那个姑妈,就只有这个娘子最大了。虽然有他小叔,但是那还小,什么也不知道。当初在他那过世老公的铺子里面,一天不算银子,就光铜钱也能卖两大菠萝。毛青鞋面布,俺每回问他买都不给我便宜,一定要三分一尺。一天常有二三十个染将在家里吃饭,这些事儿都是大娘子张罗。你就说她,能干不能干吧?这个小娘子手下使者两个丫头一个小厮,大丫头十五岁叫岚香,小丫头十二岁叫小鸾,到明日过门的时候,他们呀也都一起跟过来。我替你老人家说成这亲事,指望点两间房儿住哩。”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.jinpm.cn金瓶梅网-http://www.jinpm.cn/32131.html

西门庆道:“这个不打紧,没问题。”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.jinpm.cn金瓶梅网-http://www.jinpm.cn/32131.html

薛嫂道:“你老人家去年买的春梅,许了我几匹布,还没给我呢,到明日你就一块给我得啦。”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.jinpm.cn金瓶梅网-http://www.jinpm.cn/32131.html

正说着,只见使了个丫头来叫薛嫂。不多时,只闻环佩叮咚,兰麝馥郁,薛嫂忙掀开帘子,妇人出来。西门庆睁眼观那妇人,但见:月画烟描,粉妆玉琢。俊庞儿不肥不瘦,俏身材难减难增。素额逗几点微麻,天然美丽;缃裙露一双小脚,周正堪怜。行过处花香细生,坐下时淹然百媚。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.jinpm.cn金瓶梅网-http://www.jinpm.cn/32131.html

西门庆一看孟玉楼,满心欢喜。孟玉楼走到堂下,往上给西门庆道了个万福,就在对面椅子上坐下。西门庆目不转睛的看了一回,孟玉楼把头低下。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.jinpm.cn金瓶梅网-http://www.jinpm.cn/32131.html

西门庆开言说道:“小人之妻已亡故许久,想娶个娘子管理家事,不知遵义如何?”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.jinpm.cn金瓶梅网-http://www.jinpm.cn/32131.html

孟玉楼偷瞟了一眼西门庆,见他人物风流,心下已十分中意,遂转过脸来,问薛婆道:“不知官人贵庚,没了娘子多少时了。”文章源自金瓶梅网www.jinpm.cn金瓶梅网-http://www.jinpm.cn/32131.html

西门庆道:“小人虚度二十八岁,不幸前妻没了一年有余,敢问娘子青春多少?”

孟玉楼道:“奴家是三十岁。”

西门庆道:“原来长我二岁。”

薛嫂在旁插口道:“妻大两,黄金日日长。妻大三,黄金积如山。”

说着,只见小丫鬟拿出三盏蜜饯金橙子泡茶来。妇人起身,先取头一盏,用纤手抹去盏边水渍,递与西门庆,道个万福。薛嫂见妇人立起身,就趁空儿轻轻用手掀起妇人裙子来,正露出一对刚三寸、恰半叉、尖尖翘翘金莲脚来,穿着双大红遍地金云头白绫高低鞋儿。

西门庆看了,满心欢喜。然后孟玉楼又取了第二盏茶给了薛嫂,她自己也拿了一杯,坐着陪他们吃茶。三人吃了茶,西门庆便叫戴安用方盒呈上锦帕二方、宝钗一对、金戒指六个,放在托盘内送过去。

薛嫂让孟玉楼谢过西门庆,然后孟玉楼就问他:“不知官人打算什么时候行礼,奴这儿好做个准备。”

西门庆道:“既然娘子同意,这月二十四,有些微礼先送过门来,六月初二准娶”

孟玉楼道:“既然如此,那奴明天就找人对姑妈说去。”

薛嫂道:“大官人昨天已经道姑奶奶那儿说过啦。”

孟玉楼道:“姑奶奶是怎么说的?”

薛嫂道:“姑奶奶高兴坏了,说娘子不嫁这等人家还想嫁什么人家啊?这媒我就做主啦,保这门亲事。”

孟玉楼道:“既然姑妈这么说,那就太好了。”

薛嫂道:“放心吧,大娘子,我做媒的一手托两家,都实实在在的。”

说完,西门庆起身告辞。

薛嫂把西门庆送到巷子口,向西门庆说道:“看了这娘子,您觉得怎么样啊?”

西门庆道:“薛嫂,却实有劳您了。”

薛嫂道:“哪里的话,您老人家先走一步,我和大娘子呀说句话就来。”

西门庆骑着马进了城,薛嫂转过身来跟孟玉楼说:“娘子,你嫁了这位官人也可以啦。”

孟玉楼道:“但不知他房里有没有其他女的,他现在做什么生意呀?”

薛嫂道:“我的好奶奶,就算他房里又人,哪个又能比得上你又头脑啊。我说没说谎你过了门就能看出来,大官人的名号,谁不知道啊。那可是清河县数一数二的财主,卖生药放管理债的名人。近日又与东京杨提督结亲,亲家有权有势,谁敢招惹他。”

孟玉楼听了还挺中意,安排了酒饭就请薛嫂吃了。两人人真吃着呢,只见他姑妈家派了一个小厮安童,拿了一个盒子过来了。盒子里盛着四块黄米面枣儿糕、两块糖、几十个艾窝窝,走过来就问:“不知娘相中了没有,奶奶说了,这人不嫁,那还嫁什么人呀。机不可失,时不再来。”

孟玉楼道:“多谢奶奶挂心,今天已经留下订礼啦。”

薛嫂道,我的天哪,俺这个媒人不说谎吧,姑奶奶都派人来说了。玉楼收了礼物,取了一个盒子,装了慢慢一盒子的点心腊肉,又给了安童五十文钱,说:“大家拜上奶奶,那家日子定在二十日行礼,出月初二准娶。”

小厮去了,薛嫂道:“大娘子,姑奶奶家送来的什么呀?给我点,我包了回家给孩子吃去。”玉楼给了他一块糖、十个艾窝窝,方才出门,不在话下。

西门庆和孟玉楼这边定了亲,但是那边却急坏了一个人。这个人就是孟玉楼死去老公的舅舅张四。借着他小外甥杨宗保,从孟玉楼哪儿捞点财产。一心想把孟玉楼许给大街访尚推官的儿子尚举人为继室。本来想的挺好,却不曾想这事让西门庆给截胡了。

但是他也知道西门庆是官府的人,惹不起他。于是想半天想出了一个办法,不如破为上计,也就是先给人拆台。

然后张四就来找孟玉楼,以长辈的身份对孟玉楼说:“娘子不该答应西门庆,依我的还是嫁给尚举人比较好。他是诗礼人家,又有庄田地土,颇过得日子,强如嫁西门庆。西门庆算个什么东西,常年把持官府,他就是一个泼皮无赖。再说他叫现在有正头娘子,乃是五千户家的女儿,你过去做大?还是做小?况且他房里还有三四个老婆。你到了他家,人多嘴多,有你的气受。”

玉楼听见话头,明知张四是破亲之意,便佯说道:“自古船多不碍路。若他家有大娘子,我情愿让他做姐姐。虽然房里人多,那还得丈夫作主,若是丈夫喜欢,多又何妨。丈夫若是不喜欢,便只有奴一个也难过日子。况且富贵人家,那家没有四五个?你老人家不消多虑,奴过去自有道理,哪些都不是事。”

张四道:“那还又一件事我得告诉你。西门庆他最会大老婆,又管挑贩人口,稍不中意,就令媒婆卖了。你受得他这气么?”

玉楼道:“四舅,你老人家又错了。男子汉虽然厉害,但是不打那勤谨省事之妻。我到他家,把得家定,里言不出,外言不入,他敢怎的奴?”

张四道:“你呀,就是嘴犟。我听说他家还有一个十四岁未出嫁的闺女,诚恐去到他家,这后妈不好当,又你的气受。”

玉楼道:“四舅说那里话,奴到他家,大是大,小是小,待孩子们好,不怕男子汉不欢喜,不怕女儿们不孝顺。别说一个孩子,就是十个也不碍事啊。”

张四道:“还有一件最要紧的事,我告诉你,这人行止不端,经常在外眠花卧柳。又里虚外实,外边还欠了很多债,你过去只怕坑害了你。”

妇人道:“四舅,你老人家又差矣。他还年轻,就外边做些风流勾当,也是常事。奴一个妇人家那管得了那么多。惹说虚实,常言道:世上钱财傥来物,那是长贫久富家?况姻缘事皆前生分定,你老人家到不用这样操心。”

张四见说不动妇人,到吃他抢白了几句,好无颜色,吃了两盏清茶,起身去了。

有诗为证:

张四无端散楚言,姻缘谁想是前缘。

佳人心爱西门庆,说破咽喉总是闲。

张四羞惭归家,与婆子商议,单等妇人起身,指着外甥杨宗保,要拦夺妇人箱笼。

话不多说,到了二十四那天,西门庆行了礼送了点东西过来。到了二十六日那天又请了十二个和尚给孟玉楼的前夫念经烧灵。

到了六月初一的头一天,薛嫂正领着西门庆家的这一行人,并调了守备府里的一二十名军牢,来杨家给孟玉楼搬东西。把床帐、嫁妆箱笼等提前搬走。这大家正忙活着呢却来事儿了?

突然被张四给拦住了,上来就说道:“都放下,都放下,先不要搬了。我这有话要讲。各位高邻听着:大娘子在这里,其实也不该我张四说话,你家丈夫杨宗锡与你这小叔杨宗保,都是我甥。今日不幸大外甥死了,拜拜挣了一片家业,他这是有命挣没命花。他死了你要改嫁也正常,我不管。但我那小外甥杨宗保尚且年幼,你这一走,全靠我一个人养活他。他是你丈夫一母同胞所生,难道你这份家产就没有他的份儿?你什么都不说就想把这些东西都拉走,我这做娘舅的可不答应。今儿列位高龄都在这看着,只要你把这箱子打开,让众人看看,里面有没有东西。是不是该给二外甥分一点儿。”

孟玉楼一听便哭了起来:“众位听着,你老人家差矣!我可不是为了钱财故意害死我丈夫,然后嫁人的。他手里有钱没钱大家都知道。就是积攒了几辆银子也都使在了这房子上面。这房子我又没说带走,都留给小叔子。家里的日用物品分毫也没动,就是外边有三四百两银子欠帐,文书合同已都交与你老人家,陆续的来家中讨钱,哪还有什么银两?”

张四道:“有钱也罢,没钱也罢,你只要把这箱子打开让众位邻居看看,就算有,我还能全拿走不成?我又不要你的。”

孟玉楼道:“那您是不是连我的鞋脚也要看一下。”

这两人在这正乱着呢,只见杨大姑住着拐杖来了。众人见杨大姑来了,边说:好好好,家里主事的老太太来了,赶紧让一让。

老太太走到前面来,行了一个礼,陪众人一块坐下,然后开口说:“列位高龄在上,今天让大家看笑话了。我是他的亲姑妈,又不是隔辈的,这应该有我说话的份吧?死了的也是侄儿,活着的也是侄儿,十个指头咬着都疼。如今莫说他手里没钱,他就有十万两银子,你张四也只有看看的份。他一个少女嫩妇的,你拦着不叫她嫁人做什么?”

众街邻听这么说,也觉得有道理。

杨大姑接着说:“你百般阻拦,难道她娘家陪嫁的东西也要留下了不成吗?大娘子她也没给过我什么好处,不是我护着她,我讲的是个公道。不瞒列位说,我这侄媳妇平日很仁义,老身也很舍不得她。”

这会儿张四在便是看了一眼婆子说道:“你可真会说,还讲公平?我看你是凤凰无宝处不落。你这么大岁数了,要是没点好处你能跑过来在这说这样的话?”

这句话可算是挫着老婆子要害了,登时怒起,紫涨了面皮,指定张四大骂道:“张四,你别在那胡说八道了,我虽然是个女人,但是我是老杨家人。倒是你这个老油嘴,算杨家的哪个葱,你跑这儿指手画脚,轮的道你吗?你给我一边呆着去。”

张四道:“我虽然不姓杨,但是这两外甥可都是我姐姐亲生的。你这个老王八蛋,你算什么东西,这家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老寡妇做主了你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这两头挑拨,这里事情都是你搞的。”

杨大姑道:“呸,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老狗骨头,她一个少女嫩妇的,你想留她在屋里头是有什么想法吧,我看不是贪财就是图色吧。你要不是个好东西。你呀,就是想把这份家产都霸占了去,我不好意思直说,你还非得逼我说。”

张四道:“我可不是图钱,我只是怕杨宗保后来大了,没钱过日子。不像你这老狗,搬着大引着小,黄猫儿黑尾吧,你吃里扒外,向着外人说话?”

杨大姑道:“张四,你这老花根,老奴才,老粉嘴,你还在那花言巧语的好淡扯,你赶紧给我死去吧,你死了都没有棺材。”

张四道:“你这嚼舌头老淫妇,你将来挣了钱也是给你买棺材的,我告诉你。就你这老绝户,怪不得这七老八十的,无儿无女的,你TM活该。”

老太太最恨别人说她无儿无女,这事她的软肋。于是抡起拐杖来,接着骂张四:“张四,你这个贼老淫根,老猪狗,我无儿无女怎么了,我有我侄和侄媳妇养活我。你呢,那也比你媳妇穿寺院,养和尚,睡道士强,你媳妇外面男人一大把,你还在睡梦里的吧?呸!”

这两人就差动手打起来了,多亏众邻舍劝住,说道:“老舅,你就让老太太一句儿罢。”薛嫂儿见他二人嚷做一团,领西门庆家小厮伴当,并发来众军牢,赶人闹里,七手八脚将妇人床帐、妆奁、箱笼,扛的扛,抬的抬,一阵风都搬去了。那张四气的眼大睁着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众邻舍见不是事,安抚了一回,各人都散了。

到六月初二日,西门庆一顶大轿,四对红纱灯笼,他小叔杨宗保头上扎着髻儿,穿着青纱衣,撒骑在马上,送他嫂子成亲。西门庆答贺了他一匹锦缎、一柄玉绦儿。

兰香、小鸾两个丫头,都跟了来铺床叠被。小厮琴童方年十五岁,亦带过来伏侍。过门三天以后,杨姑妈带着娘家的两个嫂子,孟大嫂和孟二嫂都一块过来热闹热闹。西门庆就给了杨大姑七十两银子,两批段子。自此亲戚来往不绝。

西门庆就把西厢房里收拾三间,与他做房。排行第三,号玉楼,令家中大小都随着叫三姨。到晚一连在他房中歇了三夜。正是:销金帐里,依然两个新人;红锦被中,现出两般旧物。有诗为证:怎睹多情风月标,教人无福也难消。

有诗为证:

怎睹多情风月标,教人无福也难消。

风吹列子归何处,夜夜婵娟在柳梢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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